☆、乡下支教
咕噜村位于国内非常偏僻之地,隶属某省,却几乎与世隔绝,加上交通不便,环境较为原始,通上电都是勉强。
孟伊夏坐了一天的飞机,又在海上坐了三天的大船。再次回到陆地又坐了一天一夜的客车,最终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县城中。
大城市住惯了,突然来到荒凉的小县城,孟伊夏又激动又充满好奇。在县城逛了一天后,第二天收拾行李叫了辆计程车。
司机是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一听要前往咕噜村,脸都吓白了,用着略带奇怪口音的普通话问:“看你年纪轻轻的,又长得这么漂亮,不去大城市发展,怎么想去咕噜村?那里又不是什么风景区,还住着一群怪人。看你也不像那里的人。”
孟伊夏微笑道:“不瞒您,其实我是去支教的老师。”
司机闻很惊讶,“原来你是老师啊。没想到还有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师。您是大城市里的人吧?”
孟伊夏有些不好意思,“算,算是吧。”
路渐渐陡峭崎岖起来。
回过神时,孟伊夏才发现车已经行到了群山之间。
葱葱郁郁的山脉拔地而起,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极是壮观。
司机摸着车盘哼了会奇怪的曲子,再次聊起:“您为什么想到来这穷乡僻壤支教呢?”
孟伊夏一怔,心想回答因为城市太喧嚣想静静可能教旁人更简单易懂吧?虽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为了逃避舆论。
一个月前,一条名为某帅气明星向女教师求婚的消息成为网络热搜。
不出十天,男明星逃婚、女教师新娘吃安眠药自杀的消息以更多的搜索量成为又一个热搜。
紧接着该明星爆出与女教师交往过程中多次被女教师虐待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娱乐圈。
很不幸,三次的女主角都是她。而那三条新闻,将她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教师变成了人民的公敌。
明星叫落星河,不久前因出演一部火遍各大卫视的电视剧他很倾城里的配角,从默默无闻的跑龙套一跃成为大明星,同时也是哥哥的高中同学。
她是在落星河没有成为大明星的时候与他认识并交往的,所以落星河向她求婚的消息确实属实,而且她当时还十分感动。
结婚的前一天,她在试婚纱后回去的路上突遭绑架,并被强行灌了安眠药。醒来的时候,身上衣服安好无损,也没有损失钱财,只是睡了一天一夜。
她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穿上婚纱匆忙赶到结婚现场,但还是迟到了两个小时。
然后在无数媒体的镜头前,她被告知,新郎跑了。
之后,她因为因食用过多安眠药,医院。而这个消息经过某人暗中操作,到了娱乐新闻那里就变成了她要自杀。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真相,一系列炒作的幕后凶手就放出了下一招,公开说她与他交往时虐待他,并出示身上的伤痕作证。
她这才明白,自己成为了明星落星河炒作热度的工具。
此后,她再多的解释都会被纷涌而来的网络指责湮没,就连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一些激进分子扔石子。再不久,她理所当然地就被当时所任职的学校开除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来咕噜村支教?除了她想到乡下静一静,还有一些巧合。
她有个大学闺蜜叫章小花,是个漫画家,为响应学校的号召,陪男友一起报名支教。结果男友没被选中,她被选中了。
章小花要支教的村子正是咕噜村。
正巧她那时正处在特别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度晚年的状态,于是与来和她哭诉不想去支教的章小花一拍即合——由她代替章小花去咕噜村支教。
想到这里,孟伊夏深呼了口气,还是决定回答,“因为我想远离城市的喧嚣,来大山里寻找一片安宁。”
司机师傅显然被这个回答震慑到了,暗暗竖大拇指,不愧是来老师,说话都这么文艺!
路途实在太漫长。
正当孟伊夏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山脉快要打瞌睡时,司机又问:“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这边有没有亲戚照应?”
孟伊夏下意识地回答:“这边有一个亲戚。他是咕噜村的村长。”
亲戚是她的三叔,名叫白天明,是个冒险家,也是个作家,常年在外冒险,并把经历写成书大卖。
七年前,三叔突然来信和爸妈说,他在那个叫咕噜村的地方娶了漂亮媳妇安了家,还成了村长。
她之所以能安心来咕噜村支教,多半也是因为三叔。
原以为咕噜村就在这群山之中,可车子很快出了这片大山,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又驰行了会,最后停在一波光粼粼湖边。
司机抬手指着湖水对面的一片葱郁的山林,“穿过那片山林,就到咕噜村了。我只能送你到这。接下来需要您徒步行走。”
孟伊夏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吓了一跳,连忙问:“没有别的路了吗?我不会游泳。”
司机默笑,“这个湖只是表面看着像湖,其实只是个浅水滩,湖底全是坚硬的石头,你徒步就可以走过去。车费我本应该收你五百的,不过我很敬重老师,所以给您打个八折,给四百就行。”
孟伊夏自然知道自己这是被敲诈了,不过也不想在这廖无人烟的地方和一个彪形大汉发生矛盾,连忙给了他四百,下了车。
司机似乎不放心什么,又从车里伸出脑袋,“忘了提醒你。前面那座山林里住着一群吃人的土著人。您可要小心点,别被他们抓着。”
孟伊夏怔怔看着司机开车远去,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这儿还有吃人的土著人!
手机自入山开始就没有一点信号。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
回头无望,她得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村庄。
也就是说,她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要穿过这片湖以及湖那边的山林。
孟伊夏深吸了口气,脱下鞋,卷起裤腿,提着行李箱,向湖中走去。
如司机所说,这片湖泊只是个浅水滩,水深只到她的小腿。湖水凉凉的,加上湖底小石子按摩着脚底,让人一下仿佛回到了大自然的怀抱,无比舒畅。
行李箱隔水,不用担心湖水会弄湿里面的衣物。
在湖泊另一边的滩面上,一个蓬头垢面、身着兽皮的少年趴在地上,警惕地看着湖中那个向他这里走来的人影。
待看清来人是个长发飘飘的女人时,他蓝色的眼眸颤了颤。
一个奇妙的想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决定娶她!
☆、遇到野人
孟伊夏用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走出这片浅水湖泊,脚都被湖水泡麻了。
刚刚踏上陆地,一阵冷风沿着湖面吹来,冻得她猛打了个喷嚏。
已然筋疲力竭,需要歇息会才能继续赶路。
她将行李箱搁置一旁,然后坐到湖边一块大岩石上,吹晒一双湿漉漉的脚。
目光扫了会周围的环境,突然注意到不远处躺着个穿着奇怪的人。
悄悄走近一些看,那人身上似乎裹着的是兽皮,露出的皮肤上还染着奇怪颜料,蓬头垢面,有点像人猿泰山。
不会是什么土著人?
孟伊夏心中咯噔一下,又往后退了两步。
躺着的怪人始终一动不动,像是昏了过去。
风卷着湖水扑向陆地,将怪人往湖中拖了些距离。
孟伊夏忍不住想,如果他一直不醒,会不会就这样淹死湖中?
时间争分夺秒地流逝,她没有时间继续观察,得赶路去咕噜村。
转身,看向不见尽头的山林,她突然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会不会那个人是咕噜村的村民?
虽然穿着原始了些,但也许他们的服装风俗就是这样。
一个连网络都没有封闭村落,什么可能没有。
如果能有个咕噜村的村民带路,那就太好了。
不知道他死了没。
孟伊夏穿上鞋,跑到昏迷的少年身旁,小心翼翼地把他往陆地上拖了几步。
肌肤还温热,有呼吸,心跳有点快。
很好,他还活着。
由于脸上被用颜料涂满了奇怪的画,看不清其面目,只隐约辩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虽然浑身都被湖水打湿,身上的颜料画竟一点也没有洗掉。
“醒醒。”
她喊了几声。
没有回应。
可能严重休克了。
幸而她以前学了点急救方式。
她撸起袖子,解开他的兽皮衣服,准备对他的身体做一番急救按摩时,却发现他的腹部有一道细长的伤口,还在往外一点点渗血。
伤口覆盖在兽皮衣服下,她先前才没发现。
他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
孟伊夏连忙大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远行必备药箱,取出了消毒水、止血药以及纱布。
一番清洗包扎。
最后用纯净水将消炎止痛药强行灌入他嘴中。
终于,他有了反应。
孟伊夏见他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是漂亮的蓝色,如同琥珀一般。
不会是外国人吧?
如果擦去脸上的油彩,他应是个十分好看的少年。
她连忙激动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过来支教的老师。请问……”
话还没说完,少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露出野兽般龇牙咧嘴的模样。
她吓呆了。
少年却仿佛听不懂她的话,凑过来在她身上到处嗅,最后目光定格在她放在胸口的手臂上。
孟伊夏下意识道:“不要吃我,我救了你。”
少年却猛然张嘴咬住了她的手臂。
一阵骨肉撕裂的剧痛。
鲜血顺着少年的嘴流出来。
☆、奇怪的他
孟伊夏终于清楚自己遇到的不是咕噜村人,而是吃人的土著人。
再不反抗,就要被吃了。
“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拼命推开了野兽少年,拿出以前在大学社团学习的跆拳道,一脚狠狠踢在了他的腹部伤口上。
少年发出凄厉如同野兽受伤的嘤嘤哭声,转身逃入森林。
孟伊夏长长松了口气,抬起右手,可以看到手腕上赫然两排被咬出血的牙齿印。
没想到这个年代竟还真有吃人的土著人,仿佛噩梦一般。
给手臂包扎好伤口后,天边只剩了落日的余晖。
手机显示时间,傍晚五点三十二分。
已经没有时间在天黑之前穿越山林了。
她得在湖边住上一晚。
她以前常看三叔写的冒险书,受三叔影响,她的骨子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冒险精神。
这种情况,她并不是十分害怕。
趁着天没黑,她四处找了许多枯枝落叶,足够燃上一晚。
太阳落山后,天很快黑了下来。
她点燃了一堆篝火,从背包里拿出在县城买的零食罐头,将就着吃了晚饭。
之后,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睡袋,钻了进去。
依靠着火堆,数着星星,她很快入睡,还做了个美美的梦
直到第二天,她一觉醒来,看着陌生的土牢似的环境,以及牢门外一群身穿兽皮、头插羽毛的土著人,才意识到自己昨晚被绑架了。
他们用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咿咿呀呀争吵不休,甚至其中几个像大猩猩一样挥舞着粗壮的手臂示威。
这些土著人不会真的要将她生吃了吧?
那他们在争吵什么,难道是在讨论要将她蒸着吃还是煎着吃?
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孟伊夏手脚利落地解开睡袋,起身走到牢门前。
牢门很矮,只有她的一半身高,是粗糙的木头所做,而且……
她轻轻推了下。
竟然没有上锁。
牢门外的土著人都身形十分高大,而且愈吵愈烈,就快动手打起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孟伊夏推开牢门爬了出来。
孟伊夏弯着身子,蹑手蹑脚,奇迹般顺利走出了这间奇怪的茅草搭建的土屋。
到了外面,她才知道自己被绑到了土著人的老巢。
清晨的阳光穿透树叶,照射在山林中央一片依靠着树木建设的土屋上。
这儿仿佛一个原始的小村落。
除了孟伊夏刚刚逃出的那间土屋比较大设施也比较复杂之外,其余的土屋则显得窄小而简单,甚至有的连墙壁都没有,只有一个茅草顶。
土著人也比想象中的多。他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有带孩子的,有背着木箭准备去林中打猎的,有散步的,竟然还有唱歌跳舞的。
每个人脸上身上都画满了黑的白的绿的油彩,衣服都是兽皮,或赤着脚,或穿着草鞋,有的头上插着羽毛,有的头上则插着树叶或野花。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穿越了。
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些土著人看到她时,竟一点也不吃惊,也没有要来抓她的意思,还有的会冲她露出微笑,似乎在示好。
即便如此,她也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孟伊夏不分方向地跑着,突然一不小心被路上的树藤绊倒在地。
然后,她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下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行李箱的上方,昨日她在湖边救下的少年土著人正坐在树干上,微笑着看着自己。
比起那些高高壮壮如同没进化完全的土著人,这个少年无疑显得又瘦又小,身形更接近正常人类。
不过,似乎也更凶悍可怕,像头没长大的狮子。
为了拿回行李箱,她顾不了太多,一口气冲向树下。
与此同时,少年也从树上跳了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明白语言不通,孟伊夏只好拼命用手势告诉对方,那个行李箱是她的。
少年只是微笑着看她,在她做完手势后,一把抓住她的右手。
“你想做什么?”孟伊夏下意识地问。
少年并没有露出昨日那样凶悍的表情,也没有吃她的意思,只是温柔地解开她手腕上缠着的纱布,然后看着上面他咬的牙印,嘻嘻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更添了人的样子,却也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简直就像妖怪。
孟伊夏正想再次飞起一脚把他打退,却被他一把拉住往前跑。
他这是想把她带去哪里?
她此刻竟然不想着逃,还好奇这个问题,真是疯了。
只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栋稍微像点正常人住的茅草屋。而且茅草屋的门显然是经过人工处理雕琢而成,充满了现代工艺感。
难道这里还住着正常人么?
☆、她是新娘
少年把她向门推了去。
门没有锁,碰一下就开了。
屋中站着一个身形高大如土著人却穿着正常人类布衣赏的中年男子。
这大约是她目前见到的唯一没有在脸上涂画颜料的正常人了。
中年男子正在用铁刃削着手里的木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孟伊夏时,愣了下,用着标准的普通话道:“有事吗?”
见到终于可以交流的人,孟伊夏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
她连忙跑上前询问:“请问您是咕噜村人吗?”
中年男子一边继续削他的木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是也不是。我是土著人,但从小在咕噜村长大,受过教育。所以,我既懂土著语,也会说你们的普通话。”
孟伊夏连忙道:“可否请你把我送回咕噜村。你们不能吃我,我是来支教的老师。”
男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活,怔怔打量孟伊夏。
作为曾经受过老师悉心教导的土著人,他对老师抱有一份独特的爱戴情怀。
“我叫星期五,给我取名字的人特别喜欢鲁滨逊漂流记,所以给了我这个名字。”他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孟伊夏以为遇到救星,激动不已。
“我叫孟伊夏。星期五大哥,您可以把我送回咕噜村吗?”
然而,救星却说:“我不能把你送去咕噜村,但我可以把你送出这里。”
孟伊夏被弄糊涂,“为什么?”
星期五突然面露难过,“咕噜村的人,杀老师。”
孟伊夏有点被吓到,“你是听人说的还是亲眼见到的?”
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的少年却发出嘻嘻的诡异笑声。
星期五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口中喃喃:“阿音老师非常善良,教孩子们写字读书唱歌,还给星期五取名字,不嫌弃星期五的大个子,教星期五说话。可是有一天阿音老师突然消失了。村里的人说阿音老师回家了,可阿音老师说过不会和星期五不告而别的。阿音老师一定是被咕噜村的人杀死了……”
门突然再次被推开。
少年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打断了星期五的话。
星期五看到少年时,突然惶恐地匍匐在地,似乎在跪拜他。
孟伊夏刚刚弄明白星期五为什么说咕噜村的人杀老师,暗想原是个误会。
此刻眼前的一幕,又让她陷入了迷茫。
星期五为什么下跪?难道这个少年是土著部落的王公贵族?
少年先前还气势汹汹龇牙咧嘴,此刻又仿佛换了一个面孔,微笑的模样仿佛牲畜无害的妖精。
他俯下身,在星期五宽大的脑门上划了个米字。
星期五立刻犹如受到宽恕般感恩戴德地磕了一个头,从地上爬起来。
孟伊夏有点目瞪口呆,看向少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星期五似乎吓了一跳,手舞足蹈,“不可以,不可以和山神这么说话。”
山神?
孟伊夏彻底懵了。
那是什么?他的名字吗?
少年又发出诡异的悉悉声。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走到星期五的面前,把他昨日咬的牙印给星期五看。
星期五看着孟伊夏手腕上的牙印,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捂着脑袋蹲到了一边。
孟伊夏以为少年这是要吃她的意思,才吓坏了星期五,连忙抽回手臂,冲星期五急道:
“拜托你,把我送去咕噜村。就是被咕噜村人杀死,也好过被他们吃掉。”
“吃?”少年似乎很吃力才吐出这个音,然后仿佛品味什么般眯起了狭长的眼睛。
星期五这时恢复了冷静,蹲在地上抬脑袋看向孟伊夏,解释:
“山神不是要吃你,这里的人不吃人。”
“可送我来的司机说你们吃人。”
“外面的人在说谎!”
星期五气红了脸。
孟伊夏愣住,看向微笑的少年,“那他为什么咬我?”
星期五支支吾吾似乎不想回答。
山神少年发怒般低吼了一声。
在山神灼灼目光中,星期五浑身打着颤儿回答:“那是山神给你的新娘印记。你已经成为山神的新娘了。”
新,新娘?
孟伊夏怔了怔,看了看手腕上的牙印,又看向正在望着自己恐怖微笑的少年。
这种感觉,就好像古代良家闺女遇到强娶豪夺的强盗。
这个强盗还是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孩子。
五味杂陈。
她用着无比严谨的态度回应:“我是来支教的老师,不是来跟你们过家家的。且不说年龄问题,你们是土著人,我是新世纪人类,格格不入,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山神少年混不在意地嘻嘻笑着。
星期五则自顾自开启了科普模式。
“我们山鬼部落自三百年前形成至今,有个山神流传下来的传统。部落的族长必须要与外面的女性人类成亲。换句话说,只有拥有外面人类新娘的人才可以成为族长。且族长的新娘一旦死去,就会开始选举下一任族长。昨天早上,上一任族长的新娘因年迈生病去世。部落里想要当族长的人应该都已经开始到处寻觅外面的新娘。第一个寻觅到新娘并在新娘身上留下印记的人就会成为族长。给新娘的印记就是牙齿咬过的痕迹。”
孟伊夏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被绑,以及那些土著人为什么争吵得那么凶,原来是在争新娘,也就是争族长之位。由于她裹在睡袋里,他们没有发现她胳膊上的牙印,不知道她已经被做了记号。
他们追求爱人竟然用咬的,真是不可思议!无论如何,她无法接受。
星期五看了看山神少年,又害怕般缩回目光转而看向孟伊夏,接着道:“山神一向不喜争任何事,不知为什么这次抢了新娘。他已在你身上留下印记,你就是他的新娘。我不能违背神的旨意,不能把你送走。”
☆、山神娶亲
“如果他骗了你们,不是山神呢?”孟伊夏抬手指着少年道。
她想星期五似乎把这个奇怪的土著少年当做了神。
如果她能向星期五证明这个少年不是神,星期五一定会勃然大怒,转而愿意帮助自己。
山神少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指着他的手指,愣了一下又仿佛收到什么信号般开心地嘻嘻而笑。
星期五连忙跑过来,企图捂住孟伊夏的嘴,却被山神少年从中间拦住。
山神少年龇牙咧嘴露出极其可怕的表情,模糊不清地吼了一声:“滚!”
星期五惊惶地后退,看着孟伊夏道:“不可以说山神坏话,不可以!”
孟伊夏将一根筋的精神发挥到底,纵身一推,将少年扑在地上,回头与吓得发呆的星期五道:“我这就给你证明他不是山神。神是不会受伤的,可是他受了伤。”
山神少年一点也不抗拒,用着暧昧而喜悦的神情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孟伊夏也毫不客气地脱下了他身上穿着的兽皮,然后看着他完好无损的腹部,惊呆了。
竟然没有伤口!
如昨日那样的伤口,最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不可能这么快痊愈得连疤痕都不留。
难道这个人不是昨日她救的那个少年?亦或者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可他对她手腕上的牙印有反应,说明他是认识她的。
而且,她才发现他没有涂抹颜料的肌肤是这样白皙有质感,一点也不像土著人。
难道其实他是咕噜村的人,只不过从小被土著人抚养长大?
可就算是咕噜村人,也是国人。国人都是黑眼睛,他却是蓝眼睛。
联系到土著人的族长会娶路过的外面女子。
难道他是某个土著人族长与外国女人的孩子。
如果他还有个关系很好的双生兄弟。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山神传闻很可能就是这两孪生兄弟暗地里装神弄鬼。
如果能找到他的孪生兄弟,一切真相不攻自破。
可眼前莫说戳穿他的阴谋,她自身已经泥菩萨过河。
“新娘……嘻嘻嘻嘻嘻……”少年模糊不清地吐着几个音节,伸出手企图触碰孟伊夏的脸。
孟伊夏下意识地连忙起身后退,看着少年脸上不能理解的微笑,愈加觉得毛骨悚然。
她想用自己的力量逃出这片山林。
可由于一直处于神经绷紧的状态,加上身体劳累虚弱,头开始晕眩,眼前阵阵发黑。
“总之,我不能留在这里……”她喃喃着,晕倒在地。
山神少年似乎被孟伊夏突然晕倒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去看她,熟练地伸出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虽然确定她还活着,他却再笑不出来。
他蹙着眉头,目光深沉,似乎在愧疚和反思。
他在想,是不是吓到她了?
明明,他一直在微笑向她示好。
是示好的方式不对么?
星期五匍匐在地上往这边爬了爬,企图伸手去摸孟伊夏,却被山神少年一个冷冽的目光吓退了回去。
她是他的,谁都不能碰!
外面响起了紧急木鼓声,是土著居民在召唤山神的信号。
他们大约已经发现新娘不见了,所以要向山神询问。
收到信号的山神抱起昏迷的孟伊夏,走出了星期五的屋子。
作为居住在山林中的土著部落,他们拥有着对于山神无比崇高的敬仰。
他们用最好的木头在山上最高的地方建造了山神居住的木屋,每天三餐定时奉献上新鲜的水果和食物。
作为回报,他们可以向山神祈祷,询问天气,甚至获得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器具。
山神有时候也会以人类的形态出来帮助他们劳作,照顾孩子和老人,找回丢失的东西。
此时,十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土著人齐齐站在山神木屋前,敲打着用来召唤山神的木鼓。
不多久,山神用人类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怀里还抱着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外来女人。
看到一直寻找的新娘在山神那里,青年土著人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山神却用土著语告诉他们,他已经不再是山神。他抱着的这个女人已经是他的新娘。
他将孟伊夏的右臂上的牙印给他们看,证明他没有说谎。
其余土著人都愣住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山神的木屋里走出来。
正是负责帮土著人与山神联络的巫师。
巫师跪在地上,用着土著语呐喊:“山神已转世为人。从今日开始,他将带领我们走向明天。新族长万岁!”
所有土著人闻言,纷纷跪在地上。
这夜,山鬼部落的所有人聚集在篝火旁跳舞唱歌,摆满美食,欢迎着新族长继位。
虽然新族长年纪小了点,身体也不如其他土著人强壮,但毕竟是山神,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地位,甚至比对上一任族长更加恭敬。
孟伊夏被外面的热闹声吵醒。
屋子里燃着火把,床头摆了一桌的水果和烤肉。
来不及思考,她先下床拿起水果和烤肉填饱了肚子。
然后她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软软地兽毛衣服,像是从白狐狸身上拔下来的。
再摸脸上,不知何时被抹了一层和土著人一样的油彩。
而她的头上,插满了漂亮的孔雀羽毛。
床边放着她的行李箱。
智能手机就放在行李箱上。
她拿起手机,开启照相机功能以及照相机功能里闪光,用着最好的角度很认真地自拍了几张。
想着哪天带回去给爸妈哥哥朋友看。一定惊呆他们。
接下来,她才认真地考虑起逃生的问题。
天色已黑,现在逃出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万一遇到老虎狮子,可就麻烦了。
星期五说过她已经是山神的新娘,土著人肯定不会对她怎样。
至于那个山神少年,看着年纪小小的,应该也不会对她怎样。
综上,她在这里至少安全。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孟伊夏连忙回到床上躺好装睡。
火光中走来的正是山神。
☆、神秘少年
当土著人都围绕篝火旁吃喝玩乐时,他们的族长悄然回屋。
他要去看他的新娘。
走入屋中,看到被啃了一半的水果和烤肉,他眯起了眼睛,欣喜。
太好了,他的新娘醒了,还吃了东西。
他放轻了脚步,来到床前,静静打量着床上的女人。
她真好看。
即便是打扮成土著人的样子,也好看。
孟伊夏努力地装睡,同时微睁眼睛,观察敌方动静。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他想干什么?
山神这会终于有了动静。
他俯下身子想要亲吻她,可又没吻,伸手擦起了她脸上的颜料。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也很脏。
想起那片干净的浅水湖泊,他欣喜不已,推了推床上的人,想喊她一起出去洗澡。
孟伊夏瞬间全身神经都绷紧,紧闭着眼睛。
山神见怎么推她也不醒,有些捉急,便将她抱了起来。
比起他曾经抱过的部落里其他女人,她并不重,还很轻。
圆润的明月照得山间犹如白昼。
他抱着她在山间行走,速度又快又稳。
孟伊夏陷入了疑惑。
他想带她去哪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继续装睡,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山神抱着孟伊夏一路行到第一次见面的湖泊前,正想叫醒怀里的人,突然一个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原来他被人跟踪了。
转身看去。
来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土著人的巫师。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新娘被对方抢了去。
巫师神色微微颤抖,抬起满是皱纹而尖长的手指,指着他,用土著语道:“有人要杀了你,也会杀了她。”
山神并不吃惊,他早就知道有人要杀他,先前在湖边受伤,便是遭人暗算。若不是孟伊夏相救,他很有可能就死在湖泊里。
想到会给孟伊夏带来危险,他突然有些犹豫。
他能保护好她吗?
巫师又开口道:“把她送回人类村子。那里比这里安全。”
他怒了声,“住口!”
巫师害怕了般,转身离去。
夜风从湖面飘来,带来阵阵白日里的余温。
孟伊夏缓缓睁开眼睛。
她正躺在一片柔软的沙面上。
一胳膊之外的距离,是被风吹得阵阵波浪的湖面。
她爬起来环顾四望,确定是她之前越过的浅水湖边。
心中好奇山神把她带到这里后去了哪里?
周围不见任何人影,一片孤寂。
难道山神决定放过她了?
可她的行李箱,她的手机,还在他们手上。
孟伊夏蹲在湖边洗了把脸,然后看着倒映着月光的湖面,怔怔出神。
身份证,入职资料,钱包,换洗的衣物,全在行李箱里。
她必须把行李箱拿回来。
以一人之力显然有去无回。
只有等到天亮,回到咕噜村,找三叔帮忙。
突然,远方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孟伊夏顺着水声望去。
只见湖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影。
那个人像是正在洗澡。
孟伊夏从不相信世上有鬼怪,自然也想不到水怪之类的传说。
她站起来冲那个人大喊:“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洗澡的人转头向她望了会,然后从远处渐渐行来。
不多久,湖中洗澡的人便来到了孟伊夏的面前。
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头略长的黑发,高挺的鼻子,轮廓分明的脸庞,一脸迷人的微笑,帅气得像童话里的王子。
就是,没穿衣服……
孟伊夏看得有点呆,回过神时脸上红了一片,战战兢兢地问:“你,你的衣服呢?”
少年摇了摇头,似乎是说他没衣服。
孟伊夏连忙解下身上裹着的狐皮大衣给少年套上。
还好那些土著人给她穿狐皮时没有脱下她原有的衣服。
“你是咕噜村人吗?”
少年轻轻点了下头。
孟伊夏又惊又喜。
“真的?太好了!我是来咕噜村支教的老师,你可以带我去咕噜村吗?”
少年再次点了下脑袋。
这时,他们身后的山林从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伊夏不经意往身后一瞥,竟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蹲在丛林中,不由一阵寒意。
她正想去看清那个人影是谁,又被一道亮光闪进了眼睛。
是一把长刀在反射月光!
躲在丛林里的人拿着武器!
难道是山神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还要杀了她!
“快,带我去咕噜村!”孟伊夏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和少年轻声道。
少年也意识到了危险,一把拉住孟伊夏的手,往山林一边的小径跑去。
身后传来沉重而快速的脚步声。
持刀的人果然追了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孟伊夏知道逃不掉,想是自己招来的祸端,不能连累旁人,松开了少年的手。
少年不解地回头看她。
“你快走。”孟伊夏道,然后转身一脚踢向持刀砍来的人。
不偏不倚,正好踢中了那人的手腕,将他手里的长刀给踢飞了出去。
她这才看清那人并不是山神,而是一个块头极大的土著居民。
经她这回旋一踢,看呆了身旁的少年。
大块头土著人似乎也被吓呆了,不等孟伊夏再次出手,一溜烟没了踪影。
竟只是个胆小鬼。
孟伊夏觉得自己无缘无故把人家卷入危险十分不好意思,“真对不起,我遇到了点麻烦。不过我真的是来支教的老师,你还可以把我带去咕噜村吗?”
少年冲她微笑点头。
那一瞬间,孟伊夏突然想起了山神。
如果山神擦去脸上涂抹的颜料,会不会也是这么帅气的少年呢。
她很快抛弃了这个想法。
“我叫孟伊夏。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只是微笑着,并不回答。
她打了个寒颤:不会又遇到什么怪人了吧?
少年则似乎很高兴和她同行,时不时转头看她,仿佛怕她跑了。
☆、终于进村
在少年的带路下,总算有惊无险,在天边亮起第一缕晨光时分,来到了咕噜村。
一排排拥挤的房屋,冒着烟的烟囱,推门而出的人,各类圈养的牲畜,鸡鸣声,狗吠声,小孩的哭声。
宁静中带着一丝吵杂,平凡中透着屡屡温馨,如同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少年仿佛知道她要见什么人,一直拉着她前行,最终停在一栋好似小型别墅般的房子前。
两人刚刚站稳,房子的门便被拉开。
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大叔打着哈欠出现在他们面前。
目目相望,都有些惊呆。
“伊夏?”
“三叔!”
数年不见,印象中意气风发的青年三叔已经被岁月磨去了戾气,除了脸上的胡渣,也胖了不少,黑发间隐隐几根白发戳眼。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农民衣裳,满满的乡村气息,分外和蔼可亲。
劫后余生又遇亲人的激动,教孟伊夏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三叔。
一旁的少年看着这一幕,发出嘻嘻的笑声。
白天明轻轻拍着可爱侄女的背,似乎能够感受到她这一路的艰辛,亲切地询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孟伊夏抬手指向身后的少年,满怀感激,“他把我带过来的。”
白天明看向孟伊夏身后站着的少年,怔了怔,“这不是山神大人吗?”
山神?孟伊夏一愣,连忙转身看向那少年,这才注意到少年蓝色的眼眸,瞬间惊呆了。
白天明十分高兴,热情地走上前打招呼。
“山神大人,好久不见,快请屋里坐。”
山神却走到孟伊夏身边,抓起孟伊夏的右手臂,给白天明看手腕处的牙印,微笑着说出两个字,“新娘。”
咕噜村就在土著人居住的山林旁边,两边虽各自说和各自的语言,生活习惯也截然不同,如同生活在两个世界,但终究是邻居。
白天明作为咕噜村的村长,又是好奇心极重的冒险家,对临近的土著部落有过不少探查和研究。
土著族长留牙印做新娘记号的传说,他很早就有所耳闻,但没想如今摊在了自己侄女身上,一时愣住。
孟伊夏也有点懵圈,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竟是那个土著山神。
她连忙抽回胳膊,“你带我回来我很感激,但请不要胡说八道!我不管你们土著人的规矩,现在是文明社会,你们那套强取豪夺在我们这是不合法的!”
山神突然面露一丝委屈,嘴角还努力地扯着微笑。
这时,屋内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老公,谁来了?”
话音将落,一袭大红衣裳进入孟伊夏眼帘。
她就是传说中三叔的老婆。
身材挺苗条,中等个子,白白的皮肤,弯月眉,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樱桃红唇。
上半身艳丽的红色衣裳,下半身则淡灰色到脚踝的半身裙。
画风如同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港剧里的女主角。
很美,如同玫瑰。
白天明连忙介绍。
“伊夏,这是你婶婶,香港人,和我一样喜欢冒险,相识相知后最终选择在这里定居。”
又与妻子介绍伊夏。
“之桃,这就是我常常和你提起的我那个侄女孟伊夏。”
李之桃皱着眉头看了看门前站着的一身脏兮兮的女青年,脸上并没有露出欢迎的笑容,反而在看到女青年身旁的少年时,开心了起来,招呼道:“快请进,我昨个包了许多饺子,马上给你们下饺子吃。”
三叔作为村长,又来自大都市,房子整修得自然不同一般乡下人家,干净整洁,朴素中又显典雅,一点也不像乡下的房子。
孟伊夏十分喜欢屋中的摆设,忍不住四处欣赏。
除了这栋漂亮而精致的房子和一个漂亮的老婆,三叔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和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女儿。
儿子名叫白鹿,长得很像三叔小时候,又调皮又可爱,拿着他爸雕刻的木头飞机满屋子跑。
女儿名叫白春,由于太小,孟伊夏看不出像谁,只觉得长大了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
白天明拿来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给山神穿上。
看到穿上正常人类衣服的山神,孟伊夏愈加怀疑他不是土著人,但也不像是正常人类。
她不由怀疑,他不会真的是山神吧?
山神笑嘻嘻地走向孟伊夏,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衣服。
这样我就和你一样啦,你可以当我的新娘了吗?
白鹿十分喜欢山神,见山神穿好衣服,连忙跑过来拉着他,要他陪他玩飞机。
意外的,山神竟答应了,而且显得非常开心。
他竟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白天明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山神一起玩的身影,一点也不担心。
妻子还在厨房忙着烧水下饺子。
他便拉着孟伊夏闲聊。
“伊夏,你和伊尚在大都市发展怎么样?怎么想到一个人来这里玩?”
孟伊夏将代替朋友来支教的事说了一遍。
为了不让三叔担心,并没有说自己陷入社会舆论的事。
白天明听到她来支教,顿时整个脸色都黯淡了,陷入了沉默。
孟伊夏见三叔好似不开心的样子,好奇道:“三叔您怎么了?”
白天明回过神,叹道:“其实这个村子自七年前来过一任教师后,很久没有老师了。上一任村长也年年尝试向上头请求派遣教师过来。然而年年没有回音。你知道为什么吗?”
孟伊夏回答:“因为村子太偏僻?”
白天明却摇头,“因为上一任来支教的老师来了之后没有再回去,生死不明。”
孟伊夏心中一颤,想起星期五说的话,“那个老师是不是叫阿音?”
白天明吃惊,“你怎么知道?”
孟伊夏道:“有个叫星期五的土著人与我说的。”
白天明目光微颤,“上一任村长临死前告诉我,阿音老师是被村子里的人杀死的,案子至今未破。你确定还要在这里支教吗?”
☆、村委会
孟伊夏想到这个偏僻村子的状况,想到永远困在村子里的孩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为老师的重任。
她重重点头,认真道:“我确定。”
白天明十分感动,“那好,我会全力帮助你。”
孟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丢在土著部落的行李箱和手机。
白天明愣了愣,“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不一会。
热腾腾的饺子很快上桌。
孟伊夏吃了一口,是韭菜馅的,还有鸡蛋花和碎碎的油炸馓子,美味得让她不由想起了小时候。
看到对面的山神熟练地使用筷子夹着碗里的饺子吃,孟伊夏忍不住问:“三叔,他真的是山神吗?”
白天明呛得咳嗽了几下,一边看着山神一边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世上鬼神之说。其实我也不信。不过他确实不像正常人类,也不像正常的土著人。”
孟伊夏连忙道:“三叔觉得他哪里不正常?”
白天明赞赏似的笑道:“首先,他虽然与土著人一起生活,模样却不似土著人,比正常人又漂亮些,有着中国娃娃似的脸,老外似的眼睛。再者,他很聪明,虽然不大会说普通话,却能听懂普通话。而且他很会看天气,是我们这里的天气预告员。你知道我们这里偏僻得厉害,不久前才通上电,至今连电视机都没有,这些年来都是他每天用在木头上的画告诉我们天气。偶尔,他还会给我们一些神奇的农作物种子,让我们种出的东西比正常的种子种出来的大而且多。所以我们公认他是山神。”
孟伊夏惊讶地看向山神,“原来你能听懂我的话?”
山神抬起头,冲她露出牲畜无害的微笑,迷得孟伊夏脸上一红。
明明只是十六七岁的孩子,怎么笑容能这么撩人……
白天明喝了口妻子递过来的烧酒,接着道:“他还有个更加不似正常人的地方。这在村子里甚至土著部落里都是公认的不可对外公开的秘密。不过既然他认定你是他的新娘,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但你一定要为他保密,就算回到都市,也万不可和别人说。”
孟伊夏十分好奇,“好,我绝不和别人说。”
白天明这才道:“说来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七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山神就是现在这个模样。七年里,他一点也没有变化。而他的实际年龄,没有人知道。”
孟伊夏觉得三叔一定是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可三叔为什么要同她开这个玩笑。
她悄悄看向坐在三叔身旁的三婶。
三婶正在专心抱孩子,对此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三叔说的是真的?
这山神不会是变异的土著人吧?
想到山神可以听懂自己说话,孟伊夏一把拉住他离开饭桌,一直来到屋外。
山神一脸迷惑地看着她。
孟伊夏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你不要再装了。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山神嘻嘻笑着,说了一句土著语。
孟伊夏扶额,竟忘了语言不通。
来回踌躇了一番,计上心头。
“你很想我做你的新娘对不对?”
山神连连点头。
“我可以做你的新娘。”
山神一听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花开。
孟伊夏语气一转,“但是——你必须乖乖上学,和我学习普通话和认字。而且,你必须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不能违背我的意愿,不能做坏事。”
只要教会他说话,便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一举两得。
山神再次点头,毫不犹豫。
孟伊夏不由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听懂她说的话。
死马当做活马用。
抬手指向房子对面不远处的山林。
“现在,请你回山上,把我的东西拿回来给我。”
山神神情落寞地往山上走去。
孟伊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个听话又能干的手下也不错。
去土著部落拿行李的事解决了,白天明便带着孟伊夏去参观村子。
全村共三千七百多人,分为上村和下村两部分。
上村地势比较高,居住的村民一般较为富有。
下村地势则较低,居住的村民则较为贫寒。
也因此,上村的人极其看不起下村的人,下村的人则仰慕上村的人,就好似贵族和平民的区别。
村子里除了村长,还有副村长,村委会,治安队。
村委会包含村长、副村长以及村事议员共九人。治安队则类似警察的存在,由村委会任命,由一名治安长和六十六名治安员组成。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落后村落,却在管理上有着这么严谨的队伍,孟伊夏着实有些吃惊。
白天明只带着孟伊夏在上村游历了一圈。
很多村民看到白天明时都热情地打招呼,似乎一点也不排斥这个外来村长,反而很喜欢他。
由于村民的语言都带有极其浓厚的地方音,孟伊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白天明显然早已习惯这里的语言特色,用普通话回复村民,村民们显然也都能听懂。
临近中午的时候,二人来到了村子村委会办公的地方。
走在路边远远便可以看到一个写着咕噜村村委会的标杆。
一座墙面被刷得雪白的四合院,院中两栋三层小楼,便是村委会办公的地方了。
治安队办公地就在村委会旁边,亦是一座四合院,不过里面全是平顶房,时不时可以听到里面治安员操练的声音。
白天明先带孟伊夏去了副村长办公室见了副村长。
令孟伊夏很意外,副村长非常年轻,看样子不过二十来岁,戴着一副眼镜,皮肤很白,文绉绉的,有点像民国时期的书生。
白天明介绍说副村长名叫袁以之,家中历代接任副村长之位。因为村子里只有他一家历代都识字。
袁以之听说眼前这个漂亮的长发美女就是来支教的老师,十分高兴,立马要给她安排教师资料登记。
孟伊夏十分尴尬,将自己来时遇到土著人的事再次简单叙述了遍。
袁以之微笑表示理解。
之后由副村长将议事员以及治安长全部召齐开会。
毕竟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老师,学堂也荒废许久,终于来了个支教的老师,算是村子里很大的事,需要开个会做个公布。
人都到齐后,纷纷坐在了会议室的圆桌旁,
七名议事员都是年过半百之人,且都为男性,高矮胖瘦齐有。
治安长却是个面目很凶的年轻人,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瘦瘦高高的,剃着光头,脸上还有一道跨越鼻梁骨的伤疤。
除了村长和副村长,其余人的目光都放在孟伊夏身上,有惊喜有沉思有疑虑。治安长那张向来凶巴巴的脸竟微微泛红。
白天明作为村长,起身咳了咳,开始发言。大约是说不久前得到国家回应派了教师过来支教,而他身旁坐着的这位就是来支教的老师。
接着是孟伊夏做自我介绍。
毕竟是代替人来支教的,孟伊夏自我介绍时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便将章小花的一番详细信息介绍了番,例如名字年龄祖籍学历,之后再加上她自己的教学经历。
由于紧张,她说得有点不顺畅,然而讲话结束后还是获得大量掌声。
再接着便是各位议事员和治安长的自我介绍。
七位议事员分别叫周老乐,王大锤,冯山,吴启,梁申和,柳有油,黄疯子,都家住上村,是上村里极具威望的人。
治安长名叫龙阙,二十六岁,也是上村人。
白天明悄悄告诉孟伊夏,龙阙其实是个混混,蛮横霸道,之所以为治安长,是因为没有人打得过他,村里人没有人敢招惹他,所以让孟伊夏也尽量少与他说话。
最终,副村长提议,晚上要在村里开个全村会议,将学堂要重开的消息告诉所有人,好让大家带着孩子来学堂报名。
至于学堂,还用以前的那个地方,最多教人打扫一下。
会议结束后,孟伊夏便随着白天明一起回家。
刚刚出了四合院,治安长龙阙突然拦在二人面前,眯着眼睛道:“村长,我可以单独和这位老师谈谈吗?”
☆、参观下村
白天明皱眉道:“龙大队长是负责村子治安的,与教课的老师有什么可谈。老师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已经十分劳累,需要早些回去好好休息,你快让开。”
龙阙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如果有人要杀老师呢?这可就关系到治安问题了,你说我该不该与老师聊一聊?”
白天明怒道:“龙阙,薛阿音老师的事已经过去七年了,这里没有人再会杀老师,你莫信口雌黄!”
龙阙却一转身来到孟伊夏身后,凑到她耳边,“村子里确实有人要杀你哦,如果你想活命,就来找我好好聊聊。这个村子里,只有我能保护你!”
孟伊夏被他这一说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格外忐忑,看向三叔,见三叔摇头示意不要听他的,回答:“多谢治安长好意。治安长要负责整个村子的治安,真是辛苦了。”
龙阙哈哈大笑离去。
默默走了一会,孟伊夏忍不住道:“三叔,您就没想过查一查七年前阿音老师的案子。”
白天明叹道:“不是三叔不想查,而是不能查。前任村长逝世前,一再交代我,千万不要调查阿音老师的案子,不然会给全村带来灭顶之灾。即便如此,我也曾想违背前任村长的交代,秘密组织人员去查一查。结果调查此案的十二个人,包括来自县城的警察,除了我,全部死于非命。此外,村子里也连续死了几十个人。再后来,我妻子怀了白鹿,为了他们娘俩,我不得已放弃调查,从此村子就恢复了太平,再也没有人死于非命。所以我想,大家的平安远比真相重要。”
孟伊夏再次陷入了沉默。
白天明拍了拍她肩膀,“怎么?怕了吗?怕了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会安排你回家。当然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教课,三叔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保证你的安全。”
孟伊夏有些心乱,毕竟她也是怕死的。
突然,她想起了山神,想起了那夜追杀她和山神的土著人。
难道杀人的其实是土著人!
如果这件事和土著人有关,或许只有山神可以阻止。而她是山神认定的新娘,也就是说只有她可以做到破解这个村子的老师危机,还大家一个真相。
冒险精神再次点燃了孟伊夏的斗志。
“三叔,我还是决定留下来!”她无比坚定道。
白天明十分欣慰,“我知道了。等山神把你的行李都拿来,我们便去县城里置办书籍和学习用品。国家早已经将书本发下来,只是一直没有老师,那些书都堆积在县城里的教务处。”
孟伊夏点头,“嗯!”
看了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阳,孟伊夏有些不太想现在就回去,于是缠着白天明道:“三叔,可以带我去下村看看吗?”
白天明有点犹豫,“那里很脏很乱,我怕你不适应。”
孟伊夏拍拍胸膛,“我什么都能适应。”
白天明有些不信地看她。
顺一条下坡道一直走,再穿过一条河流,便到达了所谓的下村。
刚刚从河岸走到路上,孟伊夏便一阵阵恶臭熏得无法呼吸,耳边还伴有苍蝇嗡嗡叫的声音。
原来下村的人因为土地少,大部分人家都以饲养牲畜贩卖给上村为生。
所以这儿遍地都是牲畜的粪便气味。
路上很泥泞,分不清是泥还是粪。
孟伊夏几乎想要放弃,可想到之前与三叔的承诺,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里的房子都又破又小,虽然天边阳光明媚,却给人以阴暗的气息。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只有几个好奇的孩子从窗户伸出脑袋,看着他们嬉笑。
同一个村子,不过一上一下之隔,却仿佛天壤之别,着实有些奇怪。
白天明与孟伊夏道,下村的人都十分胆小,思想比上村的人还要封闭,见不得外来客,就是对他这个村长,也十分见外。
无论如何,孟伊夏抱着瑟瑟发抖的心,硬着头皮与三叔将下村给逛完了。
天边已经黄昏,二人准备回家。
突然,一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男子从屋中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孟伊夏,用着浓重的乡音可怖地吼道:“供(滚),供(滚)出城(村)子!”
孟伊夏惊魂未定,那个男子已被另一个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是治安队长龙阙。
龙阙摸着下巴笑道:“美女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白天明也被刚才的一幕吓得不轻,此刻刚刚回过神,连忙去扶那个被龙阙踢倒在地的村民,质问:“你是怎么回事?她是来支教的老师,为什么要她滚?”
男子无比惊恐地看向孟伊夏,抬手指着她,低吼,“会有人杀了你,会有人杀了你!”
龙阙大怒,欲再给那村民一脚,被白天明拦住。
“够了!”白天明喝道。
龙阙嗤了声,走到孟伊夏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怎么,我的小美女?吓着了?别怕,我会保护你。”
孟伊夏欲抽回手,却被他捏得更紧,急道:“你放开我!”
龙阙吻了下她的手,笑得灿烂,“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孟伊夏抬起一脚,狠狠踢在了他的腹部。
龙阙抱痛后退了几步,咬牙切齿地看向孟伊夏,“美女老师有两下子。喂,我可是刚刚救了你,你不以身相许,还恩将仇报,什么道理?”
孟伊夏揉了揉差点被捏断的胳膊,抬眼瞪了瞪他,没有说话。
龙阙丝毫不避讳刚刚送村民回来的白天明,又向孟伊夏走去,“你看,这里真的会有人杀了你。你得需要我的保护,所以不要这样子对我,好不好?”
这时,一个清瘦的少年突然跑到孟伊夏面前,冲着龙阙低吼了一声,“滚!”
竟然是山神。
山神回来了!
孟伊夏惊喜地看着面前穿着三叔衣服的少年,询问:“我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山神回头看了她一眼,点头。
龙阙似乎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吓着了,“山……山神?您老怎么会在这里?”
山神只是龇牙咧嘴犹如野兽般可怖地盯着他,嘴里模糊吐出三个字,“杀了你!”
龙阙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三婶的话
白天明走到孟伊夏面前,关切道:“你没事吧?”
孟伊夏摇了摇头,“没事”
白天明疑惑道:“伊夏,三叔记得你以前总是喜欢打扮成男孩子,怎么这回来这穷乡僻壤,倒打扮成女孩子了?”说着往山神身上瞅了瞅,哎,都是对他侄女心怀不轨的家伙。
孟伊夏愣了愣,想也许是时候做回从前的自己。
山神一直默默走在孟伊夏身后。
孟伊夏十分好奇,“治安长为什么好像很怕你?”
山神一副少年稚嫩模样,一米七几的个子,没有治安长高,也没有治安长壮实,更没有治安长凶,怎么就能把凶神恶煞的治安长给吓跑了?
山神嘻嘻笑了几声,轻轻道了句土著语。
意思是说,我很厉害吧?你可以做我新娘了吗?
孟伊夏意识到语言不通,转而问白天明。
“三叔,治安长为什么会怕山神?”
白天明笑了笑,“因为龙阙只能打得过村里人,却打不过土著人。记得大概是三年前,那时候龙阙还不是治安长,自诩打架高手无人能敌。心高气傲的他竟到山上找山神切磋,结果还没碰到山神,便被山上的土著人揍了个半死。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招惹山神了。”
村子里虽然不久前在村长的努力下终于通上了电,但由于村子实在偏远,加上路途不畅,四面环山不说,山中还住着一群破坏力极强又被国家保护的土著人,线路安装可谓极其艰难,由此村子里的供电也极不稳定。
时亮时暗的灯光中,三婶李之桃早已做好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他们。
刚刚踏进家门,六岁的白鹿喊着爸爸扑入了白天明的怀抱,喊着:“爸爸,妈妈今天教我写字。”
白天明十分高兴,摸着白鹿的脑袋,“鹿鹿喜欢写字吗?”
白鹿点了下头,“喜欢。”
然后白鹿又跑到山神面前,张开双臂,“山神抱抱。妈妈说,山神抱抱可以长寿。”
山神毫不犹豫地把他抱进了怀里。
孟伊夏看到堆在屋子角落的她的行李箱和手机,连忙跑去查看。
幸好,手机没有损坏,行李箱里的东西也一样不少。
她把章小花给她的资料全部给了三叔。
白天明说会尽快把这些资料都交付好。
饭桌上,孟伊夏看着白鹿白白胖胖的模样实在招人喜爱,忍不住问:“三叔,白鹿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吧?”
白天明脸色一暗,微叹,“是啊!”
“三叔有没有想过把孩子送到都市里接受更好的教育?”
村子里的人思想落后又没钱,自然不会想到把孩子送出山去接受高等教育。可三叔不同,三叔作为畅销书的作者,又是大都市的人,完全有能力把孩子送到大都市念书,或者为了孩子,直接一家都搬到都市。
李之桃闻言突然大声咳了咳。
白天明看着自己的妻子向自己使了个颜色,无奈道:“这不是孩子还太小,她妈担心孩子到了外面被欺负,不愿意么。关于孩子教育问题,我和之桃都商议好了,孩子小学到初中的知识都由我和之桃来教。等孩子长大些可以独立了,再把他送到大都市上高中。”
孟伊夏对于三叔夫妻俩这么执着于住在这个村子着实不解,还想在这件事上问到底,被三叔一个眼色制止。
白天明瞅了瞅孟伊夏,又瞅了瞅在旁边板着脸带孩子的妻子,示意孟伊夏她三婶不高兴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饭后,白天明问山神要不要在这里过夜。
山神连连点头,红着脸指着孟伊夏,意思要跟她一起睡。
白天明不晓得他的意思,只以为他是因为孟伊夏不想回山上了,虽然知道这小子心怀不轨,但还是很高兴山神愿意在他家过夜。
孟伊夏因为觉得山神将来能帮上自己的大忙,渐渐也不对他排斥,只好奇地问他:“你不是土著人的族长吗?你不回去,他们不会担心你吗?”
山神嘟哝了几句土著语,意思是他们要他来村子里把新娘带回去。
新娘不回去,他也不回去。
孟伊夏因为听不懂他的话有点头疼,真想早点教会他说普通话。
白天明与孟伊夏说村子里开了有关学堂新起的大会,鉴于她白日里跑累了,可以不用参加,问她可有什么想与村民说的,会上他会代为转达。
孟伊夏确实感到很疲惫,但还是想与村子里的人亲切互动一番,只是想到白日里的种种情形,还是放弃了想法,遵照三叔的安排。
她与白天明道,希望他能代她告诉村子里的人,要他们放弃固有的落后观念,把世界和未来还给孩子。
白天明笑说这样的说法村子里的人听不懂,他会将这句话的意义用村民们可以听得懂的方式说给他们听。
三叔是个作家,对这种咬文嚼字的事很是在行。
白天明走后,大家依次洗了澡,换上了三婶准备好的睡衣。
村子里虽然电量不稳定,给手机充电还是没问题的。
孟伊夏来到三叔给她安排的房间,看着明晃晃干净整洁的屋子,十分喜欢,一咕噜爬上床,抱着刚刚充满电的手机,玩起了单机竞技游戏赛车手。
玩到一半,三婶突然来找她。
孟伊夏到现在都没能正式和三婶说几句话,此刻见三婶来找自己,有些激动,连忙放下手机,询问:“三婶,找我有事吗?”
李之桃用着比之前更加阴冷的目光盯得孟伊夏有点毛骨悚然。
“离开这里,离开村子!”她用着不同平时的音调干巴巴道。
孟伊夏不解,“为什么?”
李之桃一字一顿道:“这里不欢迎老师。”
孟伊夏此时有些蒙圈,她大老远从大都市跑来支教,村民们不欢迎她罢了,连三婶也不欢迎她。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三婶在关心她的安危。
于是她下床跑到李之桃面前,握住她那双冰冷的手,安慰道:“三婶放心,我只是来支教的,没有人会杀了我。”
李之桃却把手抽回,恐惧什么般后退了几步,声音更加灼灼,“如果你坚持不回去,就好好当你的老师,万不要说你不该说的话,也不要去你不该去的地方,更不要做不该你做的事。”
她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孟伊夏楞在原地,一头雾水地打着转儿。
山神在把白鹿哄睡后,没有回白天明给他安排的房间,而是轻手轻脚推开了孟伊夏的门。
孟伊夏刚刚回到床上又见山神推门进来,吓了一跳,“这么晚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山神指了指孟伊夏身上的印有海绵宝宝的睡衣,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同款睡衣,微笑着表示她和他是一对儿。
孟伊夏哪里管他的意思,跳下床,三下两下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关门上锁。
山神在她门前很是伤心地徘徊了一会,最后抱着身子就地而睡。
孟伊夏玩了一会游戏也睡了去。
乡下的夜里比大都市要宁静。除了静悄悄的月光从窗户洒入屋中,几乎再没有任何声音,万籁俱寂。
半夜,孟伊夏被尿生生憋醒,连忙摸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下了床。
这里实在太
安静了,安静得教人心惶。
拉开门的时候,孟伊夏被门前睡成一团的山神差点吓出魂。
“喂……”她蹲下身子推了推他,又被他冰凉的身体给吓到。
“山神,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
山神显然睡得很沉,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回屋从行李箱翻出两件厚衣裳,一件塞到他身下,一件盖在他身上,然后迫不及待跨过他,奔向厕所。
孟伊夏回来的时候,山神还在睡着。
想着白日里没能有时间好好观察他,她便大着胆子将手机上的光照在他脸上。
山神的皮肤很白皙,眉清目秀的,就像瓷娃娃一般漂亮。
怎么看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甚至可能还要更小些。
三叔说七年前他就是这个模样,那他怎么着也该二十多岁。
可他这个模样,年龄报出去谁信。
孟伊夏不由怀疑世上真的有神。
很快,她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作为人民教师,接受了这么多年科学教育,怎么还能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这时,山神好像做了美美的梦,翘起了嘴唇微笑。
那模样,像极了漫画里的男主角。
她竟然被漫画里的男主角认定为新娘。
孟伊夏摸着小鹿乱撞的心,跑回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真是,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由于胡思乱想,孟伊夏忘了关门,给了山神可趁之机。
在孟伊夏不知道的后半夜,山神悄悄醒来,抱着她的衣裳开心地打了几个滚。
他悄悄进了屋子,走到她床边,伸出手在她的床上摸了一会,最后从被窝里摸出了她的手机。
他十分熟练地解开了手机上的密码,打开了手机上她之前玩的单机游戏,一直玩到天亮。
凌晨七点,孟伊夏被手机设定的闹钟铃声吵醒。她从床头很顺利地摸到手机,关掉闹钟,然后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单机游戏全部通关通知惊呆了。
这款单机游戏她可是连续玩了一个月也没能闯过一半关卡,就这么在她面前贴下告示:恭喜您已全部通关。
☆、不许剪发
孟伊夏看着手机怔怔发呆。
她昨晚什么时候把游戏玩通关了?没有吧?
难道有人在夜里偷玩她的手机?
可她的手机设了密码。
再说,三叔和三婶也没理由在夜里悄悄盗她手机玩游戏。
除了三叔三婶,这个房子里也没人会玩手机了。
床上放着她昨晚从行李箱拿出来的衣裳。
山神不见了。
门大开着。
孟伊夏打了个寒颤。
白天明抱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走了进来。
“三叔早。”孟伊夏揉了揉眼睛打招呼。
“早。”白天明说着,将衣服放在孟伊夏床边,“我让你三婶连夜赶工把我以前的衣服修修,做成你可以穿的大小。你穿穿看适不适合。三叔还是喜欢你打扮成男孩的样子,漂亮的女孩子在偏僻的乡下总有诸多麻烦。”
孟伊夏心中激动,“谢谢三叔、三婶!”
“谢什么。你愿意留下来支教,三叔都还没谢谢你。今天我要去县城里搬运学生上课要用的书本,你要不要一起去?”
孟伊夏连忙点头,“要!”
“那快些起来吃饭,你三婶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孟伊夏再次点头,“嗯!”
三叔离开后,孟伊夏关上了门,开始换衣服。
一件印有国外商标的白色V领纯棉长袖衫,宽大又保暖。一条深色毫无褶皱的西服裤。一件朴素简单的黑色外套。
三婶的手艺很好,把衣服修改得大小正好合适。
她穿上后充满乡村气息,仿佛融入了这个村子。
为了看着更像男人,她觉得有必要把这一头长发给剪了。
她下了楼,看见山神正陪着白鹿玩耍。
山神看到她时,高兴地冲她挥手,想跑到她身边,被白鹿一双小手给拉住。
三婶在饭桌旁忙碌着盛饭。
没看见三叔,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和三叔差不多大年纪,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青青胡渣,个头似乎比三叔高,身形很是壮实,有点像体育馆的教练。他衣着光鲜亮丽,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而且,这个陌生男人一直用着暧昧的眼神望着三婶。
三叔从她身后的厨房里走出来,热情地介绍:“伊夏,这位是韩馆长。”
陌生男人看向孟伊夏,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来支教的老师了,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漂亮。”
孟伊夏有点懵,这个男人是三叔的朋友?
不等白天明再开口,陌生男人已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韩无围,住在县城里,经营着一家图书馆,算是馆长,您叫我韩馆长就好。”
出于礼貌,孟伊夏也做了自我介绍,“您好,我叫章小花,来支教的老师,大京市人。”
白天明接着道:“我和韩馆长因为七年前一起追求之桃结识,虽然最后是我成功追到了之桃,但韩馆长为人大度,不仅不计较,还与我成为了朋友,时常来我这里做客。”
孟伊夏终于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之前一直眼神迷离地看着三婶。只是,三叔这样大度真的好吗?
李之桃咳了咳,“快坐下吃饭,饭都快凉了。”
山神闻声,抱着白鹿跑到桌边乖巧地坐好。
韩无围似乎神色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山神,欲言又止,最后表情换成了无奈微笑。
孟伊夏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不时瞅着韩无围,见他总是时不时把目光往三婶身上飘。
三叔一直无事人似的吃吃喝喝。
她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道:“韩馆长,三叔和我要去县城搬书。您要不要一路回去?我想到韩馆长的图书馆买几本书,还想请韩馆长做个向导。”
韩无围怔了怔,“我正有此意。我此番来咕噜村是为看望生病的表弟,已在村子里住了好些天,是时候回去了。”
孟伊夏记得小时候三叔为了给她秀他在国外学到的东西,曾给她剪过一次超棒的发型,于是饭后缠着三叔,希望他给她剪短发。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白天明都拗不过他的这个侄女。
当白天明拿着剪刀走到孟伊夏身后执起孟伊夏长长的秀发时,山神突然像受到什么刺激,猛然扑了过来,将白天明推到在地。
众人惊惶的目光中,他拾起地上的剪刀,冲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白天明龇牙咧嘴低吼,“不——”
李之桃吓得连忙抱住自己的孩子白鹿。
韩无围站在李之桃面前,张开双臂,似在用身体保护身后的娘俩。
孟伊夏第一个反应过来山神是因看到三叔拿着剪刀对着自己而受到刺激。
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她连忙跑到山神面前,伸出手喝道:“把剪刀给我!”
山神收起了吓人的表情,转而用像是犯了错被主人训斥的小狼狗的表情,看着孟伊夏,死死抱着剪刀,就是不愿给她。
孟伊夏怒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你要听话的吗?把剪刀给我!”
山神像是被吓到了,眼里含了层泪花。
所有人都被山神的这个表情吓住了。
原来山神也会哭!
孟伊夏一直以为他作为山神,被土著人和村子里的人敬仰,性格应当十分刚烈和高傲。
没想到,他这么爱哭鼻子。
白天明走过来拍了拍孟伊夏的肩膀,对眼前一幕解读道:“他这是不想你把头发剪掉。”
孟伊夏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向山神,“我向你保证不剪头发了。”
山神瞬间收回了悲伤,嘻嘻而笑,小心翼翼地把剪刀放到了孟伊夏的手上。
白天明凑到孟伊夏的耳边叹道:“他这是认定你做他的新娘了。”
孟伊夏看着山神脸上牲畜无害的笑容,竟觉得似乎也没有多糟。
李之桃三两下将孟伊夏的长发盘起,然后拿了顶草帽卡在她的头上,将她成功打扮成一个乡下小伙子。
白天明和韩无围都对李之桃的方法赞叹有加。
山神一直皱着眉头打量孟伊夏,表示对新娘的这个不美丽的打扮十分不满。
咕噜村由于路形极为不便,没有任何通达外面的车辆。村里的人想要到外面,要么纯靠步行,要么自己开车。
幸而,白天明就有辆车,是他七年前决定在村子里定居时于遥远的县城里买的。
车放在山林另一边的山洞里。
他们需先翻过山林。
如果步行,他们至少要走上两个多小时。骑自行车,则可以将时间减少一半。可家中只有一辆自行车。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步行翻山。
孟伊夏跟在白天明和韩无围的身后,顺着先前山神带她过来的小径向山中走去。
山神则跟在孟伊夏身后,时不时瞅着周围,警惕山上的居民出来打搅。
孟伊夏本不希望山神跟着,可白天明告诉她,路上有山神陪伴更安全,这才教山神跟了过来。
路上,白天明将昨晚开村里大会的情况大概与孟伊夏说了遍,表示村民对于新老师的到来基本都持欢迎态度。今天他们负责去县城里搬书,副村长则负责安排人打扫学堂和挨家挨户询问、登记孩子上学报名的事。
韩无围向孟伊夏爆料白天明以前追求李之桃的事,什么苦肉计,美男计,总而言之白天明为了追到李之桃,用了诸多常人意想不到的手段,出了许多令他都看不下去的洋相。
白天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过去被曝光,反而跟着孟伊夏一起笑。
孟伊夏这才知道韩无围其实是个胸襟十分坦荡的一个人,直肠子有话就说,从不遮遮掩掩。这也是三叔为什么对韩无围如此放心的原因。
韩无围真拿三叔当朋友,只不过三婶只有一个,但这显然并不能妨碍到两个男人之间的友情。
一路说说笑笑,他们终于来到山的另一边。
白天明从山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中开出了他的车。
是辆七年前十分流行的丰田卡罗拉,只不过由于常年驰骋于山野之间,外表显得破败不堪,有点不堪入目。
前座三叔的身旁竟坐着治安长龙阙。
孟伊夏几乎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阙推开车门跳下了车,径直走到孟伊夏面前,“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证明身份
原来副村长因为担心他们搬书人手不够,特地安排力气最多、最无所事事的龙阙来帮忙。
白天明有些忐忑,希望他不是来帮倒忙。
龙阙没认出面前的草帽小子,好奇道:“村长,你哪里弄这么个小白脸来帮忙?”一边说一边捏了捏孟伊夏的肩膀胳膊,“瞧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得了粗活吗?”
孟伊夏怎么也没想到,龙阙竟是个严重的脸盲症患者。
她几乎条件反射性地一手握住了龙阙神来的手臂,顺势将他手腕一扭。
咔嚓!
龙阙脸色一阵惨白,抱痛哭嚎着挣脱了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山神这时将将从后面赶到,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下,随后嘻嘻笑了起来。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软萌可爱又会武功的新娘了。
龙阙被惹怒了,挥拳想要回击,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山神吓得缩回了手。
白天明勒令他们别闹了,赶紧上车,或许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县城。
韩无围为方便与白天明说话,坐在了前座。龙阙、山神、孟伊夏一起坐在了后排。
孟伊夏坐在龙阙和山神的中间。
山神为此有点耿耿于怀,想要和孟伊夏换位置,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脸上一直挂着他不高兴的形容。
龙阙依旧没有认出孟伊夏,但也没空去想怎么报复方才的事,因为,他晕车。
车子先在浅水湖奋力行驶了一段时间,又在湖泊另一边的草地上奔波,最后终于到达稍微平坦的山路上。
作为铁骨铮铮的男儿,龙阙憋住了不吐也不说,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几乎昏厥。
其实他之所以答应过来帮忙,是因为听说新来的女老师也会一起去。
可美人没见到,却被一个草帽小子整得够呛。
孟伊夏看了看晕车晕的不行的龙阙,又看了看精神抖擞的山神,不由疑惑,如果两个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一个晕车,一个不晕,天生体质吗?
又或者,这个山神也许不是山里的人?
联系到凌晨的手机事件,孟伊夏开始将嫌疑人目标转到山神身上。
为证实猜想,她将随身携带的手机掏出来,递给山神,“能帮我把手机密码解开吗?”
山神没有任何疑虑地接过手机,然后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手机屏幕上的锁立即解开。
猜想得到证实。
孟伊夏惊呆,那款难度极高的单机游戏,就是被眼前这个人,用了半个夜晚可能都不到的时间,玩通关的!
大神啊!
她很快从崇拜的心情中冷静下来,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山神怔了怔。他该怎么用土著语告诉她的新娘,他见过一次她给手机解锁,无意中就记了下来。
二人彼此凝望,沉默了许久。
孟伊夏方反应过来,“你见过我给手机解锁,然后记了下来?”
山神微笑着点头。不愧是他的新娘,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
孟伊夏点开赛车手游戏,接着问:“这款游戏是你玩全部通关的?”
山神再次点头。
孟伊夏还是有点无法相信,“可,可你不是山神吗?不是土著人吗?怎么会玩手机?怎么会玩这个游戏?而且还这么容易就给玩全部通关了?”
山神只是嘻嘻笑着,不摇头也不点头,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
孟伊夏却开始自己的猜想。
山神身上有太多疑点。
他与土著人混在一起,却一点也不像土著人,模样虽是标准的东方娃娃脸,却有着蓝眼睛,很可能是个混血儿。
他虽说土著语,却能听懂普通话,所以很大概率是会讲普通话的,且之前确实有几次勉强说了几个单词。由此说明,他要么是装作不会说普通话,要么是以前受到什么刺激导致无法用普通话进行正常交流。
他不晕车,会玩手机,甚至比一般人更精通手机游戏,分明是现代人的特征。
综上几点,山神只可能有两个身份,要么真的是神,要么是家境偏上的人因为某些缘故变成了这个样子。
世上没有鬼神,答案只能是后者。
那么这个变故是什么呢?车祸?坠崖?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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