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文学》总第期触摸村落
吴景刚
村落是生命角落的悠车。
这架悠车老旧,小巧纤瘦,挂在山沟原野,丛林河畔。山野的晨雾和袅袅的炊烟缠绕在一起,犬吠牛哞的嘶鸣在轻盈的河面上飘动跳跃着,村落又仿佛是一轴线团把丝线般的村路抛在山腰上,人就是山路上一枚石子。
村落的记忆多半是留给山野的。春夏之交,房前屋后的杏花梨花蒸腾出一片云霞,村落清晨的鸟儿是射向丛林的一支支响箭,活活泼泼的是唱在童心原野上的一首歌谣。白天的村落是喧嚣的,人迹杂沓,牛马嘶吼,猪呼犬叫;夜晚的村落是梦幻的,夜把村落摇睡了,稀稀落落的灯火渐次熄灭,雾悄悄地从四野里冒出来,渐渐地把村落包裹起来,朦胧而静谧。至于秋霜凛白,冬雪压枝,村落别有一番肃穆的情调,天空里的鹰盘旋起伏朝兽迹山林飞去了。
温馨的村落记忆是宗祖先民在这块土地上,实践着最初的生存构思。屋宇庭院,老井碾房,菜园果园,学堂祠堂……简约素朴,天然纯粹。袅袅炊烟升腾着,诉说着老去的山林和曾有的奔波。
从古旧简陋到今天新农村瞻美的构建,村落是不断变迁的。触摸村落就是触摸先民生命的姿态和远年的温度,触摸他们一部挣扎的生活史奋斗史。村落记住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故事,也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的记忆。多数的村落还没有形成文字记忆的习惯,村落的悲欢和惊喜,兴旺与荣辱,先民的痕迹与遗迹,由于没有村史的记忆,村落的形象和往事变得越来越模糊,终究在口耳相传中断绝追述,落叶般被季节掩埋。
在江浙的乡村中行走,触目所及,村落竹林拥翠,茶园葱绿果林清新,常有“墨看细雨湿新叶,柳丝暗润蘸桃花”的韵致。村落间石砌白墙的楼居看上去很是惬意。有些建筑虽古旧但仍在使用,有些老宅居然有二百余年的使用历史了,上百年的生活能在村里祠堂找到一丝回忆,尽管这回忆复原得不很清晰也不彻底,但总算能找到一丝安慰。那些老旧的记忆,会让人感怀岁月的伤痕和难以复原的沧桑之美,在心灵中铸起文化和历史的丰碑,耐看耐品也更有回味。从历史褶皱里掂量着这片土地人群的气度格局,才知道村落承载的不仅仅是生命的份量还有感动与温情。
大年初四我在儿时的村落中款款徐行,宽阔的柏油村路,齐整崭新的砖瓦新居令人惬意,太阳能路灯扮靓了山村夜色。各家高挑的大红灯笼让人感觉新年浓郁的气息和生活的美好与舒适。慢慢地走着,寒风和一星细碎的雪花不经意间在脸上滑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雪路上辗动。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甚至是害怕,这害怕来源于过份的宁静,没有一声犬吠,没有牛哞马嘶和小动物们的咴咴声。冷寂安静得连呼吸都感觉孤独和多余,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一刻我忽然感觉暗黑的夜色和灯光似乎让周遭变得诡异起来,我打了一个哆嗦,过份安静的村落冻僵了儿时的记忆,我本想到更远处走走,但心里的不适要我转身回头了。
在网络上获悉,在朋友的讲述中了解,一些村落正从版图的大西北方向迅速萎缩乃至消失,许多世代居住的村落已成了空心村和无人村。我居住的乡镇的人口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减退,动员搬迁似乎正在形成趋势。
村落会不会成为即将消失的风景?有那么一天,漂泊在外的游子们已记不得回村的路,记忆里不再有村落故居。尽管在冬的积雪中前行的脚印清稀可辨,但也很快就被风尘掩盖,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回首村落,眼前一片苍茫。
END作者简介:吴景刚,满族。吉林省作家协会及延边作家协会会员,年和年鲁院延边作家班及研修班学员。《满天星》文学平台主编。汪清县作家协会主席。年开始文学写作,作品散见地方党报和省内外多家报刊杂志及网络文学平台。精彩推荐:(抗疫篇)吴景刚:散文《网课》吴景刚:诗歌《列车组诗》吴景刚:小小说《家访》吴景刚:小小说《最后一位石匠》(总第期)吴景刚:散文《雁鸣深处壮秋声》(总第期)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个上一篇下一篇